他沒有坐上墜機那班飛機，他還活著，他母親不是把這個消息傳達回去了麽？為什麽她會不知道？好，就算沒有人通知她，那林秘書呢？林秘書怎麽也認為他去世了？

語音留言還在繼續，她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在他耳邊響著，開心的，沮喪的，難過的，傷心的，所有的情緒，全部向著他傾訴，仿佛他還在她身邊，他就是她尋找的最大動力。

一百六十八條留言，她足足堅持了將近半年的時間，每一天都沒有間斷過。

明明沒有希望，還是抱著希望，明明已是絕路，還是不願放棄。

他第一次知道，原來董心妍這麽傻，還是為了他而傻。

那麽嬌小柔弱的身軀，是怎麽承載著那麽大的悲傷，還能堅持不懈的尋找？

那麽嬌小柔弱的身軀，是怎麽在找到他之後，面對他的冷漠無情，還能絲毫不放棄？

那麽嬌小柔弱的身軀，是怎麽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漠視驅趕下，還能夠努力地對他微笑？

留言不知不覺聽到了最後一條，是昨天的留言。

“顧寧弈，我就知道，你最後還是要向我投降的，誰叫你愛我呢。不過，顧寧弈，謝謝你還愛著我，因為愛，所以我才能堅持到現在。我會努力的，明天我會把最好的我呈現在你的面前，最好的我，才配得上最好的顧寧弈。”

“調頭。”

顧寧弈忽地啟唇，他的聲音低低的，沈沈的，像是壓抑著什麽，渾身都止不住地輕顫著。

司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“啊？”了一聲。

顧寧弈黑眸一擡，眸光幽深犀利，狠狠朝著那司機壓來，冰冷刺骨。

司機背脊立即被嚇出了一身冷汗，當即調轉方向盤，車子原路返回。

要有多難過，才會堅持不下去？

要有多絕望，才會想要放棄？

曾經的幾個月時光裏，她經歷過最極致的難過，最深沈的絕望，可是最後她都咬著牙，硬是挺了過來。

她真的以為，那些已經是極限了……原來並不是。

真正的難過和絕望，不過只是心愛人的一個動作，一個眼神，一句話，都足以將你瞬間打入十八層地獄，墜入無邊的黑暗。

……

“顧寧弈，我是真的愛你的。”

“董心妍，我已經無法相信你了。”

……

這是她的告白，然而，那是他的答案。

他還愛著她，他卻不再相信她，她所有的努力，所有的愛，在他的眼裏，只是一場虛幻。

還有什麽事情，比這個更絕望呢？

無論任何事情，她都可以去爭取，去努力，可是他不相信她，她還能怎麽做？

把心挖出來給他看嗎？

如果可以，她也甘願！

董心妍自嘲地笑著，眼淚卻流得更加兇狠，她習慣性地從包包裏摸出手機，習慣性地撥打那個每日都會撥打的，永遠處於關機狀態的號碼。

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，唯一的安慰。

撥出這個號碼，她習慣性地留言，哭得腦子有些混沌，根本沒有註意到那邊已被接通，她啞著聲音，一字一字開了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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